中國秦腔藝術的美學精神
楊居禮
民族的就是世界的。中國秦腔藝術是中華民族文化中的瑰寶，自然也是世界藝術百花園中的奇葩。秦腔藝術是中國戲曲的組成部分，和其他劇種共同體現著戲曲的美學精神。關于秦腔藝術的美學精神，我在總結前人高論的基礎上，將其概括為四句話，即：
歌舞詩韻情景融，形神兼備虛實生；
變而不化互表里，聲色形意兼而通。
簡單分析如下
1、歌舞詩韻:
秦腔藝術是以虛擬的、程式化的舞蹈動作和詩韻化的唱、念等藝術形式來表現生活的。首先，必須要借助歌、舞這些美的形式唱起來、舞起來、動起來，形成活靈活現、整體流動的藝術形象，讓人的感官得到享受；其次，必須要富有生動的、詩化的文學語言，展現詩韻之美，讓人的精神得到愉悅。歌、舞、詩、韻是秦腔藝術最重要的表現手段，也是其最獨特的美學精神，合而為一，才能產生悅人的藝術美感，讓人得到充分的審美享受。
2、情景交融
秦腔藝術是情和景交相輝映來表現人的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的。情是人們對景物所寄托的不同的生活感受，是主觀的；景是人們抒發情感所依據的對象，是客觀的。情景交融，就是將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相結合，形成精神、物質的合體，并以情統景，以景傳情，使情景如水乳般融合，達到情中有景，景中有情，情即是景，景即是情的意境。情景交融是中國傳統藝術的最高審美標準，也是秦腔藝術所要追求的最高美學境界。
3、形神兼備:
秦腔藝術是以演員形神兼備的動態表演來表現生活、塑造典型人物的。形即表象物質，神即內在精神。形神兼備，進而達到形神互動、形神轉換、形神互通，讓人們的感官與精神都得到美的享受。初學秦腔表演或者初次排練時，必先要追求形似，先把老師傳授的東西記會練熟，然后再細細琢磨，進而再追求神似，最后達到形神兼備和形神統一。形神兼備是中國傳統藝術遵循的極高標準，自然也是秦腔藝術乃至戲曲藝術的美學追求。
4、虛實相生:
秦腔藝術同中國的詩、歌、樂、舞等傳統藝術一樣，都是以虛實相生的藝術手段來表現生活本質的。實，指客觀有形的物象；虛，指主觀的無形活動，“非實不足以闡發義理，非虛不足以搖曳神情”。就像太極陰（虛）陽（實）一樣，有陰有陽，陰陽相濟，生命才得以演化。秦腔藝術往往化實為虛，以虛來呈現生活中的實體，將現實的大天地納于舞臺的小天地，起到以小見大的作用，這就是化實為虛。而這里呈現的虛即是實，實也即是虛；虛中有實，實中有虛；虛實相生，虛實相依，“范圍天地而不為過，曲成萬物而不遺”。
5、變而不化:
秦腔藝術面對生活時，既要堅持不斷地“變”，又要堅持變而不“化”。變，是指改革、創新、發展，變則活，不變則死；不化，就是要堅持本體，保持個性，不失其內在的本質要求。也就是說，要在保持本質不變的前提下，去吸收、消化、利用他物，以達到體、用結合，使現象與本質都得到充分的表現。
6、互為表里:
表與里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，是質與形、情與景、形與神、虛與實的相互映照。秦腔藝術的互為表里，就是以質表現形，以形表現質；以情表現景，以景表現情；以形表現神，以神表現形；以虛表現實，以實表現虛，陰陽互換、互濟，從而達到質形、情景、形神、虛實的融會貫通和相得益彰。
7、聲色形意兼而通:
秦腔藝術重在寫意和傳神，是借助聲、色、形、意來表現生活本質的。聲即：音樂、唱腔、道白、音響；色即：舞臺美術、化妝、服裝、道具、燈光，畫面；形即：舞蹈程式、人物造型、布景裝置；意即：劇本、導演、表演和音樂、舞美等綜合表現出來的效果，并以此來表情達意。聲、色、形、意兼有并綜合起來表現秦腔藝術的神韻，在秦腔劇中是相互兼容又彼此貫通的，在達到一定高度時，我們就很難將它們截然區分，也很難將它們說道出來（道可道，非常道；名可名，非常名），而只能靠自己去意會了。
（本文節選自《居禮戲文選》之“秦腔美學探論”，并稍作改動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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